我第一次去參觀馬德里皇宮時,沒有進宮,只站在宮前的廣場上,看一位大使呈遞國書。

      這個皇宮與眾不同,既未投閒置散,也沒有改為旅館或招待所,卻仍有公務在身。隔些時就有大使在此呈遞國書,政府也不時在那裡舉行國宴。大使一行,由儀隊的八駿馬前導,馬上騎士,身著古裝,腳登長統馬靴,頭頂雪亮鋼盔,鋼盔上高高的豎起羽毛。右手執長矛,長矛頂端,有小旗飄揚。八馬後的馬車裡,坐著要呈遞國書的大使,和陪同大使晉見元首的禮賓司司長。拖馬車的四匹馬,也是頭頂纓絡,馬夫高高坐在車頭,他頭戴三角形帽身穿長僅過膝遍繡金線的短大衣,下面是一雙長統襪。另外四人和馬夫打扮得一模一樣,兩個在車旁,兩個在馬邊,各執手杖,步行相隨。車後又跟著幾十匹馬。騎士們的穿戴更是威武,除古裝制服外加一件披風,完全是中古時代的打扮。只有坐在車裡和站在場上旁觀的,才是現代人。 
      
      馬車直入大門,大門廣場上另有儀隊,乘騎分立兩旁。大使車到時,奏起兩國國歌,馬車不因國歌停車,卻在歌聲裡直入正門,另一隨從車,分道去側門。我這才領略了當年皇室的威儀。英國的喬治六世最恨馬車,馬車太顛,皇冠太重,一顛皇冠就在前額上重重碰一下,喬治六世就暗叫一聲:「Damn」。但那天我看坐在車裡的禮賓司長和大使都臉帶微笑,也許因為這輛馬車並不太顛;也許,他們沒有泰山壓頂的頭戴皇冠,所以輕鬆得多。

      我聽到一位資深的外國大使說,歐洲的大使呈遞國書,以比利時為最隆重,西班牙次之,西班牙的儀隊和氣派,勝過白金漢宮。

      大使們呈遞國書,成了遊客最喜愛的節目,但並非每天都有,也不知何日有。所有大使都是同樣的儀仗,同樣的節目,只有一次菲律賓大使例外,逢到他呈遞國書時,正當馬瘟流行,於是只得改乘汽車。在別國看來,大使乘車呈遞國書,非常正常,而在馬德里,卻成了紛紛討論的新聞。

      以後我進去參觀皇宮,才看見了佛朗哥接見大使的房間。那個房間四壁都糊著紅絲絨,中央懸一盞大吊燈,金碧輝煌,卻並非正殿,只能說是偏殿。到十月一日元首節,佛朗哥才大開金鑾寶殿,接見部下。

      我們中國人心目中的金鑾寶殿,是有若干臺級通上去,上面高放龍椅,覲見的臣民,和皇帝離得老遠。西班牙的金殿不一樣,龍座稍稍隆起,上覆華蓋,和接見者近在咫尺。龍椅前,還有四隻和真獅差不多大小的獅子像,每隻獅子前一足踏著地球,我們的獅子玩繡球,他們的獅子玩地球。

      元首節那天,佛朗哥不在接見大使的偏殿裡,卻站立在正殿龍椅下面。那時西班牙憲法上仍是君主國,只是一個沒有皇帝的帝國而已。佛朗哥身為元首,卻未為帝皇。他只生一女,已婚,嫁給一個有名的心臟病醫生。女兒女婿對政治興趣淡漠,曾經來過台灣。佛朗哥無意自建皇朝,那張龍椅,虛位以待真命天子,他從未坐過。和它最接近的是元首節那天,他仍只是站立椅邊。那天全部內閣閣員都陪立在側,各大使也被請前往觀禮,然後文武衙門的副主管,率領大小百官魚貫而入,上前鞠躬致敬,向元首表示效忠,浩浩蕩蕩,要走一個多鐘頭。佛朗哥自始至終,沒試坐過龍椅。如今璜‧加洛士正式登基,我不知他是否再慶祝元首節,如果慶祝,不知他是否坐上那張龍椅。大家稱佛朗哥為Caudillo即元首之意。Caudillo對「立正」的持久力,已是傳奇。每年閱兵時節,他站在閱兵台上,王子璜‧加洛士立在他身後,相距約一步之遙。一立就是一二句鐘,毫無倦容。一次閱兵大雨,別人打著傘,他無傘也無遮掩,矗立不動,雨在他的帽沿上滴下來,雙目盡濕,他也若無其事。

      他每星期二接見文官,星期三接見武官,如有呈遞國書,總排在星期四,會客時節是自九時半起,一直到下午三時。星期五開內閣會議,由他主持。逐部討論,有時要開上一天。而他坐上主席位子後,不煙不水,也不離開,更不休息,與會的部長們輪流出去抽煙喝水洗手。Caudillo中流砥柱,到散會時才走。這些會議都不在這宮裡召開,而在他所住的El Pardo宮裡舉行。

      這座皇宮的歷史,也象徵著馬德里的歷史。自七一一年回教入主西班牙以來,天主教退守北方,回教鞏固南方,南北對立,中間成為無人地帶。馬德里位於西班牙之中,屬於無人地帶。其後回教徒在無人地帶的馬德里,建立了一個堡壘,以防北方的天主教。十一世紀天主教徒南下攻下這堡壘,以後就變為現在的皇宮,現在看馬德里皇宮,四圍高樓大廈,幾乎是位在鬧市。而以前在這堡壘旁邊,樹蔭森森,野獸出沒,是行獵之地。至今馬德里中心最熱鬧的太陽門,立著一隻熊在爬樹的像,表示當年的馬德里,多樹也多熊。

      菲力普二世在一五六一年立馬德里為國都,伊莎蓓拉女皇時,根本未定國都。我們小時候讀歷史,讀到改朝換代時,第一個就要記住定都何處。而讀西班牙歷史無此煩惱。伊莎蓓拉女皇生四女一男,每個都生在不同地方,因為她為國奔忙,整天在東奔西走。政治以人為中心,不以地為中心,看她北上南下,使人目不暇給。據巴牙多立(Valladolid)的人和我說,伊莎蓓拉時代,政治以巴牙多立為中心。菲力普二世因為要監造皇陵,才想著把首都設在馬德里。但我想菲力普把首都放在馬德里,倒並不是完全因為它靠近皇陵,而是那時西班牙已統一,馬德里才是全國的中心,中樞應設在中央地帶。

      自十一世紀以來,各代皇帝對這堡壘都有改建翻修。不幸在一七三四年聖誕前夕,卻毀於一把火。一七三四年前的宮殿,也不知是何模樣,想來不會太過豪華。它本來就只是一個堡壘,不會講究,而哈潑斯堡皇朝,素不注重物質享受。現在的宮是在一七三八年建造。造了二十六年,是波旁皇朝的皇帝手裡造的。波旁皇朝源出法國(是哈潑斯堡王朝,因洛加士二世死後,無嗣,由波旁王朝路易十四之孫入繼的),對宮屋犬馬,有法國人的看法。又鑒於上次一把火,所以全宮都用石頭築成。

      通常人一見此宮,覺得比白金漢宮大了十倍。白金漢宮不以規模見勝,而且其中只住皇帝一家。而馬德里的皇宮,當年是所有政府部門,都在裡面辦公的。現在波旁的帝皇後代,並不住在此宮。只有在國有貴賓,設國宴招待時,才大開這座宮的餐廳。

      宮裡的地毯掛毯(當然許多是戈耶畫的)吊燈都特別有名,每個房間,布置不同,家具裝潢不同。有一個房間,全陳列的是鐘。據說加洛士一世愛修鐘,退位以後,隱居在猶斯地,還在修鐘。我對此說頗為懷疑。我去過猶斯地,那裡光線不足,更兼那時他目力已衰,即令喜愛修鐘,也已是力不從心了。

      皇宮裡也有中國花瓶,導遊的人對中國日本的花瓶分不清楚,有時把中國花瓶說成了日本花瓶,有時又硬說那日本貨,是中國乾隆出品。而最奇怪的,是有一個瓷室。非特陳列瓷器,而且自天花板到牆壁,無一非瓷,瓷上還有突出的花紋人物。竟然全是中國人!還可以拆下收藏,以後可隨時取出,拼成一間房。我常覺得奇怪,我們第一個發明瓷器,第一個會造絲,而我們卻從沒有想到過拼成一間瓷室,也沒有想到用過綢緞糊牆。

      有人說沒想到馬德里的宮比法國的凡爾賽宮更整齊。自法國皇帝上斷頭臺後,凡爾賽宮久荒,而馬德里的皇宮,卻是在一九三一年尚有人居住。家具陳設俱全,看來就特別富麗堂皇。

      金鑾殿、餐廳、會客廳,全都是為大典用,皇帝日常起居,另在宮內別院。他們自己的起居室比較現代化,開間較小,有暖氣,有洗澡房。但以言舒適,也不過就是現在中等人家的享受而已。

      導遊指著一間小小的起居室說:「就在這間房間裡,我們最後的皇帝阿爾方速十三(Alfonso XIII)用畢他最後的早餐,永別皇宮。」他一去未再歸來,一九四一年客死羅馬。

      阿爾方速十三長得長身玉立,皇后尤罕妮亞尤其是美人胎子,真是一雙璧人。尤罕尼亞是維多利亞女皇的女孫,也遺傳了維多利亞的暗疾。英國女皇維多利亞,多子多孫,差不多歐洲皇室都和她攀親。她有一種毛病,是遺傳性的,如傳給女兒,是隱性的,本人並無任何病痛,只是做為媒介傳給子孫。如傳給兒子,那就是顯性的,就得了血液不凝固症(中文學名「血友病」)。常人割破或跌破流血,稍流即止,而患血液不凝固症的人,隨便一點小小流血,就流個不停,失掉了自動停止的機能,尤罕妮亞不幸有此遺傳病。外表看來,她美麗健康,而她的兒子幾乎都遺傳了她的血液不凝固病。長子哈伊美,既聾又啞,但其他一切正常。聾啞不能為皇,他放棄了皇位繼承權,和一個法國女子結婚,常居法國,如今已謝世。他生有兩子,一名阿爾方速,一名岡薩洛。兩位王子都是一表人才,尤其是阿爾方速,長得是玉樹臨風。兩人都曾到過台灣,到過金門。那時兩人都工作,人家叫他們「工作的王子」。以後阿爾方速奉派為駐瑞典大使。不久傳出消息,和佛朗哥的外孫女成婚,於是眾人議論紛紛:如果哈伊美不是既聾又啞,阿爾方速可能成為王位繼承人。如果他和佛朗哥的外孫女早些戀愛,早些結婚,佛朗哥「肥水不落外人田」,也許會指派自己外孫女婿,做未來的君主,不會把皇冠往如今的國王加洛士頭上送了。

      帝后的三子也名阿爾方速,和一個古巴的平民結婚,因車禍身亡。四子岡薩洛也死於車禍。車禍本身,並不嚴重,都是因為血液不能凝固而亡。維多利亞另一女孫嫁給了俄國沙皇,所生一子,也得此疾,每次發病,母后看愛子受苦,心痛欲絕,遍訪名醫。有一個人名叫拉斯布丁,雖非醫生,卻能使病者安眠後停止流血。皇后為此對他優禮有加,外面謠言紛起,皇宮威嚴大損,也造成革命的導火線之一。德國的威廉二世是維多利亞的外孫,卻未得此遺傳病。如果威廉第二也蒙上血液不凝固症,歐洲的歷史也許要重寫了。

      皇后撫養這幾個兒子成人,煞費周章。為怕他們一碰就流血不停,連宮裡的樹木也綁上棉花。戰戰兢兢,唯恐他們有血光之災,而最後仍難逃一死。

      所幸他們尚有次子唐璜(Don Juan),未罹此疾,阿爾方速十三客死羅馬時,把皇位傳給了他。阿爾方速雖出亡,卻並未遜位,仍保有皇帝頭銜。唐璜就是現在西班牙皇帝璜‧加洛士的父親。

      阿爾方速十三的祖母也名伊莎蓓拉,是伊莎蓓拉二世。二世和一世南轅北轍。一世生活儉樸,一心為國。二世耽於聲色,只想及時行樂。二世的王夫和一世的哥哥同一毛病,都是不能結婚的人。伊莎蓓拉一世的哥哥名叫恩立格,綽號叫「不能人道」,他雖有這綽號,卻依然做了爸爸。所生的女兒成了歷史上的疑案。因為這女兒出處不明,所以才兄死傳弟,弟死傳姊的給伊莎蓓拉一世做了女皇。伊莎蓓拉二世的王夫,也屬不能結婚的典型。西班牙皇家床第之私,全是公開的秘密。但皇家的血留在女皇身上,王夫不過是傳宗接代的工具,王夫既不能盡丈夫之道,女皇仍可以找別人完成傳宗接代之責。女皇連連的生了子女九人。

      阿爾方速十三是在一九三一年出亡的。那年四月西班牙舉行全民投票,徵詢全民的意見,是要君主還是要共和?當然是城市先開票,城市開票的結果,共和政體獲勝。鄉村的結果如何,一時不得而知。城市既已經以壓倒的多數贊成共和,贊成共和的人就在城市裡大大慶祝。街上大叫大鬧,語侵皇室,若干城市已在積極籌備共和。阿爾方速自覺大勢已去,就不願等最後結果開出,先要離國。他怕共和君主兩派發生衝突,他不要人民為他而流血。他把皇后和子女暫留西班牙,獨自駕車去海口,就此長別馬德里。我們參觀皇宮有一間小小起坐間,說是他在那裡用最後的早餐的地方。大概用畢早餐,他就動身。其實他離國太早,投票最後的結果,是君主政體得勝,而君主卻已遠走了。阿爾方速去後,皇后也開車北走法國,以後帶著子女卜居瑞士的洛桑。自他們離國以後,國內經過了一番驚天動地的內戰,死了一百萬人。佛朗哥在非洲誓師,擊敗共黨,握了政權。一九七四年再度舉行全民投票,再度徵求人民對政體的意見。雖然經過一場大戰,人民的看法未變,開票的結果和一九三一年一樣,還是君主領先。政體是決定了,問題是誰來做皇帝呢?

      阿爾方速十三把皇位傳給了次子唐璜,那時唐璜避難在葡萄牙。人民既決定要君主,似乎皇位應由唐璜去繼承,但是人民要的是君主政體,並不一定就是要波旁復辟。擁護波旁王朝的人,覺得佛朗哥是阿爾方速十三的舊臣,如今自然應該還政給波旁。波旁皇室也許更覺得江山本我家舊物,自應物歸原主。而佛朗哥卻自覺他血染征袍,才有今日,他的江山,並不得自波旁,而是經一番生死苦戰,才在共黨手裡奪過來的。

      唐璜和佛朗哥看法不同,彼此感情也不融洽。所幸他們一代的感情,並不影響到第二代。唐璜的幼子璜‧加洛士本來也隨父寄居葡萄牙,而佛朗哥覺得他是西班牙王子,應該回國受教育,以備將來為國服務。唐璜也同意,就此璜‧加洛士回國,就讀於西班牙,佛朗哥像一個家長似的照顧他。

      自璜‧加洛士回國以來,一直謠言紛飛,都說佛朗哥將立他為皇。我是一九六五年去馬德里的,在我去前不久,有外籍記者訪問他,問他將來是否繼承王位?他總說按皇宮繼承法,他祖父阿爾方速十三死後,應由他父親唐璜繼承,輪不到他。他甚至堅決表示:「只要我父親在,我決不為皇。」

      那時大家也注意佛朗哥,看他是否進一步要做皇帝。他那時的權力勝過皇帝,他要坐上龍椅,輕而易舉。但是他一直把皇座虛位以侍,自己不去坐,也不另立他人。人民所希望的君主政體,始終未出現君主。他這一著也許比袁世凱高明。

      以後,佛朗哥自知年邁,也只以做元首為已足。憲法上本規定他有權指定繼承人,他也想早日指定,以安民心。一九六九年七月他發表璜‧加洛士為繼承人。憲法上規定:指定的繼承人必須年滿三十,那年正值璜‧加洛士三十歲。在他宣佈繼承人的同時,他又冊封璜‧加洛士為西班牙王子。

      佛朗哥宣佈以後,璜‧加洛士接受冊封,似乎和他五年前的堅決表示,完全不符。但客觀情勢在變更,權位的嚮往,終於戰勝了父子之情。有人批評佛朗哥:既是恢復皇室,就該按皇家繼承法行事,如何能跳過唐璜,直接傳給璜‧加洛士。但佛朗哥派也說得振振有詞:佛朗哥遵人民意志,實行君主政體,卻並不一定就是要波旁復辟。他現在立璜‧加洛士為繼承人,是重起爐灶,另立一個皇朝,只碰巧新皇朝的皇帝,是舊皇朝的皇孫而已。還有些人認為佛朗哥並未自立為皇,仍是把皇室的人找出來做繼承人,也總算對得起波旁了。也有人說,就是因為佛朗哥只生一女,女婿又是對政治毫無興趣的醫生,他才寬大的還政給老皇朝。如果他有個兒子,情形就完全不同了。

      佛朗哥對璜‧加洛士,倒是視如子姪。他要璜‧加洛士到政府各部門實習,讓他去熟悉政情。自他冊封為王子,成為合法繼承人後,他工作更忙,常代表元首出席會議,接見賓客。又派到各國訪問,處處設法訓練他成為接棒人。璜‧加洛士夫婦能操六國語言,出國訪問,不太遭遇語言上的困難。他們給人的印象是平易近人,沒有帝王的架子。

      現在的西班牙皇后是希臘公主,也就是前康士坦丁皇的妹妹。康士坦丁因國內政爭,流亡羅馬。以後希臘全民投票,反對君主,就此他就夷為平民。他那位歐洲最美的皇后,也隨著他流亡。在康士坦丁為皇時,璜‧加洛士身分不明,如今康士坦丁走下皇座,璜‧加洛士卻戴上皇冠。有人說拉丁民族性情急躁,政局不穩,有一個超然的皇帝,可以作國家統一的象徵。也許這是君主制度在西班牙尚能存在的唯一理由。據我所接觸的年輕一代,大多數認為重行實行君主制度,有違世界潮流,人家棄皇如敝屣,而西班牙卻把皇冠的灰撣掉,把古董當作新產品。

      我對西班牙人民的選擇,也頗為惶惑。在博物館裡,我看見一群人對著他們以前皇帝的像哈哈大笑,,說是隨便他們哪一個穿戴起來,也比他的尊容好些。似乎絲毫沒有敬意。在我們的歷史上,有民主,有昏君,卻沒有如許精神有病的皇帝。他們的皇室只管親上加親,近親結婚太多,產生了不正常的子孫。自菲力普以後,沒有過一個英明之主,為什麼對這樣一個皇室,人民還念念不忘?

      自佛朗哥逝世後,璜‧加洛士在風雨飄搖中,登上了寶座。緊鄰葡萄牙,原本是最親密的友邦,如今給左派鬧得雞犬不寧,它搖擺不定的政局大大的影響了西班牙。在佛朗哥抱病時,摩洛哥已出兵佔領西班牙的屬地撒哈拉。撒哈拉對佛朗哥有一股特殊感情,當年他北伐西班牙,就是在非洲誓師。而在垂死之年,卻看到當年友伴,出兵佔領自己的發祥地。棋局已殘,主將已老,各方都來欺凌。

      璜‧加洛士接收了一個混亂局面。波旁皇朝的子孫,重作天子,放在前面的問題重重疊疊。他大概不會住在馬德里的皇宮,因為這個宮委實太大,林林總總,大大小小,共有二千八百個房間,就是皇帝也恐怕負擔不起這筆維持費的。

(本文取自文學作品「追憶西班牙」,作者徐鍾珮,純文學出版社,民國65年初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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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Benja.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